信仰旅程| 母亲病危看生死

2017-08-23 20:08     阅读量:4563
文/李升



父母之年,不可不知,一则为喜,一则为忧(孔子)。

我去磨子山朝圣之前,电话告诉母亲,返程时回家看望她。我如期而至,母亲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

母亲被确珍为“室上速”,就是心脑供血不足,导致心律失常。这种病心跳突然急剧加快,轻则心慌、憋气、头晕、乏力;重则胸痛、呼吸困难、晕厥、抽搐或休克。 

母亲转危为安后说:

“从教堂回来,和你俩个弟弟一起吃过早饭,他们各自忙事去了,我和往常一样念玫瑰经,念到第二端,突然头晕,出汗,手抖得拿不住念珠,我赶紧把门开开,给你俩个弟弟打了电话……

打完电话,我就根本动不了了,感觉自己不行了,等不上他们回来了,我就喊耶稣救我,圣母领我,天主不要舍弃我,反复喊……突然,想起衣服兜里的救心丸,早上教友给的,知道衣服就在沙发上,就是手抖得拿不出来,微搜着咬烂瓶盖吃了三粒。你看,这是不是天主的意思(平时去教堂回来,外衣总要放在衣柜里,那天累了,没往柜子里放)不然,根本找不出来……

之后,你的俩个弟弟先后进了门,他们一看慌了神,一个叫车,一个把我抱上了车,我以为去医院就万事大吉了,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当紧,首先是要压金,签字,办手续……俩个弟弟急切地喊:“这些都没问题,赶快救人”,人家这才给我在胳膊上注了一管液体, 感谢天主!"

注射了液体,明显的好转了,原来,人,说不行就不行了,你给医院写文章,不管是谁,先救人,再办手续。

医生说:“先用药物控制,建议转院手术“

基于此,我们由镇医院转到盟医院。盟医院说:“需要导管手术,就是通过穿刺股静脉、股动脉、把电极导管插到心脏里去,确定引起心动过速的异常结构位置,在该处释放高频电流,通过热效能,使局部组织内水分蒸发,干燥坏死,一次性根治,否则,防不胜防,危险性极大”。

决定手术后医生说:”留院观察,我们给你预约,就是说,同类手术,做的人多费用就少“。母亲听明白了,念经的次数更多了,但是祈祷却犯了难,她不希望有更多的同类病人。

母亲收起念珠说:什么时间做手术,随天主的意思吧,我们听天主的安排;圣母升天瞻礼到了,你们都回自己的堂口服务去吧;这次我彻底明白了,谁爱我,也不如天主爱我,命在天主手里了,没有天主,我就见不上你们了”。



我在想:天主认识我们,爱我们,因此,一切发生在我们体内的痛苦,爱,希望和悲伤,都会在我们的生命中成长成熟;曾经和我们一起生活过的母亲,总有一天,会被接到天主的永恒之中,这就是永生,天主给我们的许诺。
       
母亲躺着输液,时而翘起头,环视一下我们说:”你们都回来了,主教忙,不要告诉他“。母亲虽然这么说,但是,心里还是惦记着她的主教儿子。
      
不经意间,主教突然出现在眼前,这连我们都感到意外。母亲先是一愣,既而一惊,随之一乐,一行热泪顺颊而下……
      
“儿啊,你怎么回来了?谁告诉你的?你能找见医院“?主教强颜装欢,心情是沉重的,表情是喜乐的。
     
“我紧给他们说不要告诉你”。”妈妈,他们谁也没有告诉我,是教友告诉我的“。这下,母亲释然了,高兴了,喜乐的表情像小孩子一样纯真,甜美。“见面怜清瘦,呼儿问苦辛,低徊愧人子,不敢叹风尘”。
      
 晚祷后, 主教说:“我很少回家,今天我陪妈妈”。我以为母亲会拒绝,没想到母亲说:“行了,你们都回去吧,今晚就让主教陪吧”
      
 母亲:“你修道走了以后,班主任老师上门找了两回,说这个孩子学习不好修道,可以理解,你们把一个尖子生送去修道,实在太可惜了”。
      
主教:“是吗?他们不懂。”
      
母亲:“修道也艰苦了,吃不好,冬天屋子里冷,每天起五更,睡半夜……后来我们才听说,你闹过一场病,家人谁也不知道,想起来还后怕了。
       
主教:“没有,妈妈,一切都过去了,好着了”
      
母亲:“你带走的那套行李,是妈妈连夜给你缝的。”
       
主教:“离开修院时,我送给新生了”
      
聊着聊着, 他就在折叠床上睡着了,睡姿还和小时候一样规矩,看的出他也累了,睡得呼呼的,头发也白多了……自从16岁离家修道,30多年了,这是头一回和我睡在一个房间里。
      
次日中午,主教说:“妈妈,您想吃什么?我给您买”。母亲说:“医院食堂,玉米窝窝挺好,好多年没吃了”。主教说:“好,我也想吃玉米窝窝”。
       
我把两碗小米粥,两块玉米窝窝送到病房,娘俩吃了一个多小时。主教给母亲安顿了好多饮食,休养,配合治疗等事宜,并且说下午就要回去了。母亲给主教儿子说:“你不要担心我,跟前这么多人,做手术你也不要回来,你要好好为教会服务,你念了那么多书,会讲道理,知道的也多,你和他们不一样,我把你献给天主了,见一见面就挺好了。
      
母亲午休起来,认真地洗了脸,梳好头,等着主教和她告别。当我告诉主教已经回去了时,母亲很是意外,喃喃地说:“他回去了?我以为他和我打招呼呀……”
     
母亲扶着床,蹒跚地走向窗口,那瘦弱的身体,那佝偻的脊背,那无奈的神情 ,真是“白头老母遮门啼,挽断衫袖留不止(韩愈)。
    
母亲在窗前站了很久,很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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