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知道吗|宗徒教父著作素描

2018-06-21 08:06   陈开华神父  阅读量:6564
文/陈开华神父
“宗徒教父著作” (Patres aevi apostolici)指的是新约作品之外,第一、二世纪期间问世的基督徒作品。时间跨度大约在70-160年间。“宗徒教父著作”(Patres aevi apostolici)这一概念首次出现于1672年:收集、整理这些最早的基督徒“非经典”读物时,法国教父学家高德烈(J. B. Cotelier)所给的一个综合性名称。
这些作品所呈现出来的作者形象,让我们似乎看到耶稣亲自拣选的那些宗徒们的影子。他们中的一些人,因着与宗徒们的师承关系,而成为初兴教会中的权威人士。那个时代的基督徒热衷于顺服与宗徒们相关的信仰权威,人们也会主动向有足够权威的监督请益,也有人会向他们申述地方教会在教义或者纪律方面的困难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“书信”在“宗徒教父著作”中,占据着相当丰富的篇幅。作者们以“从宗徒传下来的”权威,效法宗徒们的德表,给某一特定的地方教会寄送通函,以便于解决当地基督徒在教会纪律或者信仰方面出现的争端。
 
宗徒们忠信地实践主的临别遗教:到普天下去,向一切受造物宣传福音。由此带来的问题是,同一福音如何为不同文化体系、不同族群,以及不同地域的人所接受。因此,文化的多元性与福音的一体性,从一开始就充满着张力。冲突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。
 
一方面,监督的权威问题。巡回各地传播福音的宗徒们建立教会的同时,他们也在初具规模的区域设立监督(Episcopate),代表宗徒们牧养地方教会。然而,在教会发展到一定程度时,监督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原因是多方面的。其中一个原因来自于宗教迫害,自公元64年尼禄皇帝开始,在帝国境内不同地方,掀起了不同程度的专门针对基督徒的禁教运动。对初兴教会而言,首当其冲地经受考验的人,即是各地的监督。问题的症结在于,迫害结束之后,那些被视为采取折衷主义者,或者曾经公开宣称放弃基督信仰的宗教领袖,该如何面对基督徒团体是否接纳他们的问题。为此,团体当中就有人站出来反对他们,要求重新设立更为忠贞的人来担任团体领袖的职务。另外一个原因则来自于团体内部。随着福音讯息的影响日渐扩大,接受者日众,一些年长的监督在牧养团体成员的服务品质方面,渐渐显得捉襟见肘。为此,一些年轻的基督徒公开反对他们,以致于监督们的权威受到了实质性的挑战。于是,就有一些更具权威的,比如罗马主教克雷孟、安提约基亚的依纳爵等人就致信给不同的地方教会团体,要求他们服从自己的监督,就像基督服从圣父一样。
 
另一方面,如何面对基督徒当中的“非信仰因素”。大部分的保禄书信、伯多禄前书和若望文学都清楚地透露出“真、假基督”之辨。意即,在作品问世年代之际,基督徒团体当中出现了“非信仰因素”的干扰,一些潜入的假兄弟,用与“从宗徒传下来的教会”不一致的内容来表达信仰。同样的议题,也存留在“宗徒教父作品”当中。其中,对基督徒团体冲击最强的,莫过于诺斯替主义和孟他努主义。
那么,抗击异端,并阐明正确的基督信仰的合法依据是什么?
除了述诸宗徒权威之外,“宗徒教父著作”均丰富地引证早期宗徒教言。这一点,成为教会随后确定新约圣经正典的重要依据。从“宗徒教父著作”中的引文来看,那个时代保禄书信、部分福音书已经广泛地为人所知。于是,耶稣的教导,以及早期教会对于耶稣的回忆,他们为复活耶稣所做的信仰见证,成为宗徒教父时代庚继不断的活生生的信仰。
 
不过,可以肯定的是,今天意义上的“四福音”,并非耶稣生平实录,而且成书年代也并不一致。今天的学者有一个共识,马尔谷福音成书最早,大约在公元70年代;其次是路加福音和玛窦福音,大约80年代;若望福音,大约在90-100年间。四部福音书中,前三部福音因着词汇、行文、段落等方面的可对比性,就资料来源,学者提出两种意见。第一种意见认为,路加圣史和玛窦圣史以马尔谷福音为蓝本,按照各自的创作意图,在增加自己特有的资料的基础上,重新编辑自己的福音作品。第二种意见强调,可能存在着被称作Q源(Quelle, 德语“源泉”之意;也有人称之为“耶稣语录”)的文本,为圣史们所参考。
 
从上述福音作品的成书年代来分析,部分“宗徒教父著作”与福音作品中的问世年代,几近同期。一个严肃的问题是:宗徒教父作品中引证的“主说句子”从何而来?就是一个颇值得考究的事。是“对观福音”已经在部分区域流传开了,还是真的存在学者们假设的“Q源”,在团体当中传递着?
 
包括福音书在内的新约诸作品,后面的“预设”乃是着手处理早期教会在不同地方需要处理的教义或者纪律问题。在这个意义上来审视成书于公元70-160年间的“宗徒教父著作”的价值,那就颇富建设性了。一方面,有的作品与新约作品属于同一时代的产物,正好可以借之立体地理解、管窥初期教会的生活形态,以及分析新约作品的写作背景。另一方面,问世略晚的作品同样生动地呈现出了第二世纪的基督徒生活,以及教会所面临的困难。正是借着这些作品所刻画出来的地方教会的生活形态,让我们洞悉整个教会活生生的传承。
那么,说到底,“宗徒教父著作”到底是哪些呢?
《十二宗徒训诲录》,作者是一个犹太基督徒,写作地点可能是叙利亚或者巴勒斯坦,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80年,最晚则不迟于2世纪中叶。写作目的是给新教友提供一些关于洗礼、圣体、斋戒、基督徒聚会等方面的教导,同时提供一些基督徒生活守则。
 
《克莱孟致格林多人书》,出自“寄居在罗马的天主的教会”,传统上归名于第四任罗马主教克莱孟(Clement of Rome, 88-101年在位),写作地点是罗马,写作时间大约在公元80-100年间。目的是罗马教会主动给格林多教会寄予“忠告”(58. 2),劝勉他们要团结和睦,保持和谐。
 
《克莱孟二书》,托名克莱孟的作品,写作地点可能是罗马,或者格林多、亚里山大里亚,时间大约在90-140年期间,作品是教理讲话,也有的篇章着手处理诺斯替主义。
 
安提约基亚的依纳爵的“七封书信”。公元107年,安提约基亚主教依纳爵(Ignace of Antioch, +107)在十个罗马士兵的解押之下,前往罗马接受处决。途中写了七封书信劝勉各地的教会服从他们的监督,并作了相当重要的教理讲授。作者也坚拒罗马基督徒营救他的愿望,相反,他迫切效法耶稣,接受殉道荣冕。这些书信是:《致厄弗所人书》、《致马内夏人书》、《致他拉勒人书》、《致罗马人书》、《致斐拉德人书》、《致士米纳人书》,和《致鲍理嘉书》。写作地点是斯米纳和特洛伊。
 
《鲍理嘉致斐理伯人书》,这是斯米纳教会的监督鲍理嘉(St. Polycarp, +155)写给斐理伯教会的书信,今天我们能够见到的文本可能是两封书信的合成物,写作地点是斯米纳,时间在公元107-108年期间,鲍理嘉是若望宗徒的门生,写作目的是劝勉斐理伯教会抵御诺斯替主义,就“公义”议题,作者应邀发挥自己的见解。
 
《鲍理嘉殉道录》,这是斯米纳教会寄给罗马某地教会的一件作品,成书地点是斯米纳,写作时间在公元155-160年期间。陈述鲍理嘉的殉道过程,鼓励基督徒,效法基督、敬爱圣人。
 
《巴尔纳伯书》,托名巴尔纳伯的作者,但是,很难确定他就是宗徒大事录12-13章中的福音使徒。写作地点可能是亚历山大里亚。时间大约在公元70-135年之间。目的在于处理基督徒与犹太信徒之间的冲突,并提供基督信仰方面的指导原则。
 
《致刁臬督书》,作者不详,至少是一位受过正规希腊教育的基督徒,对希腊文化与犹太教相当熟悉。地点无从稽考,时间大约在公元2世纪中叶。写作目的是给地方行政长官刁臬督进言,阐明基督徒是既忠于国家,又忠于天主的的良好公民。
 
《巴必亚残篇》,作者巴必亚是亥拉堡(Hierapolis)的监督,地点是他的任所,时间约在公元70-160年间。作品记载了一些“主说过的话”,其中的一些话不见于新约正典。
 
《何而马牧人歌》,作者是罗马的何而马,成书于罗马,时间大约在88-150年期间。目的在于强调如何处理受洗之后再次犯罪的问题,作者劝勉基督徒在圣神的引导之下,善度公义、圣洁以及忠信的生活。
 
透过以上简要讯息,很清楚地告诉我们“宗徒教父著作”的重要性,对于我们认识教会传统、理解教会体制、追溯神学源头、认识新约正典,以及解读释经方法都是如此无以伦比地重要。
 
自1672年高德烈(J. B. Cotelier)整理出版了两卷本的Patres aevi apostolici以来,对其校勘、增补、研究的学者就络绎不绝,其中较受称着的有哈纳克(A. Harnark)、赖特富(J. B. Ligntfoot)、米涅(J. P. Migne)冯克(F. X. Funk)、毕麦尔(K. Bihlmeyer)、肋克(K. Lake)、哥仑博(S. Colombo)、鲍修(G. Bosio)、白诺(D. R. Bueno)、福斯特(P. Foster)、德拉普(Helmut Koester),以及杰夫(Clayton N. Jefford)等人。
 
迄今为止,Patres aevi apostolici的中译版本有三个:上海圣公会译本《三圣列传》(上海:圣公会,1936年);吕穆迪译本:《宗徒时代的教父》(香港:公教真理学会,1956年;新北市:辅仁大学出版社,2005年);高陈宝婵译本:《使徒教父著作》(北京:三联书店出版,2013年)。我们将依循吕译港版的顺序,给《圣爱》的读者遂一介绍“宗徒教父著作”中每一部作品的版本、作者、写作时间、写作地点、写作对象、主要内容,以及神学要点等讯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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